成親當夜,我親手把匕首抵在新帝蕭凜的喉結上——他卻笑著(zhù)將刀尖往下壓,
逼我刺得更深:「嘉寧,殺了我,你就能替父皇報仇?!刮沂忠欢?,血珠滾落。
他卻用指腹蘸那滴血,輕輕點(diǎn)在我眉心,像補上我剜掉的那粒朱砂,
聲音低?。骸缚赡闵岵坏?,因為——你父皇才是賣(mài)國賊,而我,不過(guò)替他贖罪的狗?!?/p>
亡國公主×新帝,替身大婚、血債錯位、一夜反轉。愛(ài)與恨,皇圖與性命,都在這一刀之間。
1.我踩著(zhù)滿(mǎn)地碎瓷,一步一步踏進(jìn)紅得發(fā)黑的喜殿。頭上鳳冠十二旒,旒珠全是父皇的血。
半個(gè)時(shí)辰前,那把龍椅還在燒,火舌舔著(zhù)「嘉寧」兩個(gè)字,像嘲笑我生來(lái)就該做祭品。
宮人把我摁在妝鏡前,說(shuō):「公主,笑一笑,新帝喜歡?!刮夜创?,
銅鏡里卻像有鬼——亡國公主,憑什么笑?殿門(mén)「砰」地合上,
世界瞬間只剩龍鳳燭的噼啪聲。蕭凜坐在榻沿,龍袍未換,滿(mǎn)身酒氣。他抬眼,
黑眸里翻涌的不是欲,是恨?!赴⒄选顾麊?。聲音低啞,像刀子劃過(guò)銹鐵,
刮得我耳膜生疼。阿昭——我皇姐的小字。原來(lái)如此。我攥緊袖口,匕首貼著(zhù)腕骨,冰涼。
他起身,踉蹌一步,手指撫上我的眉心朱砂,呢喃:「阿昭,你終于肯回來(lái)?」
那粒朱砂是母后親手點(diǎn)上的,說(shuō)能佑我平安。此刻,它成了別人的影子。我聲音發(fā)抖,
卻逼自己笑:「陛下,你看清楚,我是嘉寧?!埂讣螌??」他低低重復,
仿佛才想起世上還有我這個(gè)人。下一瞬,他猛地掐住我下頜,酒氣噴在我臉上:「閉嘴!
這張臉,這聲音,都是她的!」疼。骨頭像要被捏碎。
我卻笑得更大聲:「原來(lái)你要的不是我,是我皇姐的替身?!顾鄣仔杉t,手指下滑,
攥住我衣領(lǐng)。撕拉——嫁衣裂開(kāi),鎖骨暴露在燭火里,像被剝開(kāi)的傷口。我抬手,匕首出鞘,
寒光一閃,橫在他頸側?!冈偻耙淮?,我殺了你?!箍諝饽?。他盯著(zhù)我,
像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貓?!改悴桓??!埂竿鰢?,沒(méi)什么是我不敢的?!?/p>
匕首貼上他的喉結,血珠滲出。我只要再用力,就能讓大襄新帝血濺洞房。
可——腦海里閃回父皇的頭顱滾下玉階,母后撲向火海。我若殺他,滿(mǎn)城舊部陪葬。
匕首在顫。一滴淚砸在他龍紋靴面。蕭凜忽然低頭,吻住那滴淚,聲音溫柔得殘忍:「阿昭,
別哭?!刮议]眼,心口像被萬(wàn)箭穿過(guò)。匕首調轉,對準自己眉心?!改阋⒄??可惜她死了。
」「而我——」刃尖劃破皮肉,血珠滾落。我剜掉那粒朱砂,連皮帶肉。疼得我眼前發(fā)黑,
卻笑得暢快:「從此一分不像?!寡樦?zhù)鼻梁滴到嫁衣,紅得更艷。蕭凜愣住,
酒意似被血腥沖散。我抬手,把沾血的匕首「當啷」扔在他腳邊?!副菹?,洞房花燭,
見(jiàn)血大吉?!刮肄D身,鳳冠落地,珠串四散。背影挺直,像一柄出鞘的劍。身后,
他嘶啞喊我名字,我沒(méi)回頭。今夜,我不做替身,只做嘉寧。哪怕腳下是亡國焦土,
我也要燒出一條自己的路。2.我被拖出紫宸殿時(shí),天剛破曉。喜帕還攥在手里,
血已浸透三層。太監總管皮笑肉不笑:「皇后失德,即刻遷入永巷?!挂痪湓?huà),
我從新婦變罪婦。永巷的門(mén)「咣當」落下,鐵鎖聲像一記耳光。宮人圍在墻外,
指著(zhù)我竊笑——「亡國公主,也配當皇后?」「昨夜陛下連寢衣都沒(méi)碰她,活該!」
我抬手抹去眉間血跡,笑:「舌頭太長(cháng),小心夜里鬧鬼?!剐β曮E停,鳥(niǎo)獸散。
冷宮荒草三尺,一口破井,一株老梅。風(fēng)刮過(guò),枝椏打在我臉上,火辣辣地疼。我蹲身挖泥,
把鳳冠埋了。埋到第三捧土,指尖碰到硬物——一只銹匣。我心口一跳?;式愕淖舟E,
我死都認得:「阿昭親筆?!瓜焕镆粡埍〖?,血書(shū)?!救粑嵘硭?,害我者蕭凜。
彼引北狄入關(guān),弒君篡位,欲以吾為后,吾不從,遂遭毒手?!柯淇睿河腊捕?,阿昭。
我指尖發(fā)抖。原來(lái)不是父皇賣(mài)國,是他蕭凜!原來(lái)阿昭不是病亡,是殉國!我咬破唇,
把血書(shū)貼身藏好。耳邊忽傳腳步聲——「喲,這不是嘉寧公主嗎?」來(lái)的是昔日伴讀阿阮,
如今穿著(zhù)尚宮服,手里端著(zhù)餿飯。她把飯倒在我腳邊:「吃吧,別餓死,
陛下還要留著(zhù)你當玩意兒?!刮页鹌仆朐以谒_下:「轉告蕭凜,想看我搖尾,
讓他親自來(lái)?!拱⑷罾湫?,抬手想扇我。我抓住她手腕,反手一巴掌:「亡國公主,
也是公主!」她踉蹌退后,眼里閃毒光?!改愕戎?zhù)?!顾卟痪?,冷宮四處起火。濃煙滾滾,
火舌順著(zhù)枯草卷向屋檐。我扯下簾布,蘸井水裹身?;鸷@?,有人低喊:「殿下!」
三名黑衣死士破窗而入,跪地:「舊部來(lái)遲,望公主恕罪?!刮已劭舭l(fā)熱,
卻笑:「來(lái)得正好?!刮页槌鰹槭渍吲宓?,割下一截燃燒的木條,當火把?!附袢掌?,
我不逃,我要燒出一條活路?!够鸸庥持?zhù)我眉間新傷,像一簇涅槃的焰。
我抬腳踹開(kāi)側門(mén)——「走!去天牢,救我母族舊將?!埂冈俑嬖V天下人——」「嘉寧未死,
江山當易主!」身后,冷宮轟然倒塌?;覡a中,一朵紅梅被熱浪卷起,落在我的刀尖。
我挑花一笑:「蕭凜,你欠我的,該還了?!?.夜沉得像口倒扣的鍋,
星子被濃煙嗆得一顆也不敢露頭。我踩著(zhù)灰燼,一路向南。風(fēng)刮得嫁衣獵獵作響,像招魂幡。
永巷外三里,破城隍廟。我摳下磚縫里半塊火漆,將皇后印按了上去?!高恕?/p>
三長(cháng)兩短的暗號滾進(jìn)黑暗。片刻,三抹黑影單膝跪地?!笇傧聛?lái)遲,公主恕罪!」
為首的是沈鋒,昔日父皇的影衛統領(lǐng),如今額角多了一條疤,像把刀劈開(kāi)舊日忠誠。
我盯著(zhù)他:「還能殺人嗎?」「能?!埂父覐s君嗎?」「敢?!埂负??!?/p>
我從懷里掏出皇后印,啪地塞進(jìn)他掌心?!敢源藶榱?,召集所有還能喘氣的人?!股蜾h抬頭,
眸色沉沉:「殿下要我們做什么?」我豎起三根手指,聲音冷得能結冰——「一誓:奪兵權。
」「二誓:廢蕭凜?!埂溉模簭凸蕠??!挂癸L(fēng)卷過(guò),吹得破廟窗欞哐當作響,像萬(wàn)軍呼嘯。
我抽出匕首,劃破指尖,血珠滾落?!胳ρ獮槊?,違誓者,如此指?!沟豆庖婚W,
半截小指落在青磚上。三人齊聲低喝:「誓死追隨!」沈鋒替我包扎,低聲問(wèn):「殿下,
若他日蕭凜悔了……」我嗤笑,嗓音比夜還涼:「悔?遲了?!埂肝乙粗?zhù)我鳳袍加身,
江山易姓;我要他跪在丹陛之下,親口喊我陛下——」「到那時(shí),悔與不悔,都得死?!?/p>
廟外忽傳馬蹄。沈鋒拔刀護在我前。我瞇眼,冷笑:「看來(lái)有人比我們更急?!乖律?,
一隊御林軍舉著(zhù)火把逼近。為首校尉高喊:「奉陛下口諭,捉拿逆賊嘉寧!」我抬手,
將血書(shū)高舉——「睜大狗眼!這是先帝遺命,蕭凜篡位,爾等助紂為虐,九族當誅!」
校尉愣神瞬間,沈鋒已帶人掠出。刀起刀落,血花四濺。我踩著(zhù)尸體,奪過(guò)一把弓箭,
拉滿(mǎn)——「嗖!」火把應聲而滅,黑暗里只剩慘叫。我翻身上馬,回頭對三人喝道:「走!
去北營(yíng),今夜就奪第一支兵!」馬蹄踏碎夜色,我俯身貼在馬鬃,耳邊風(fēng)聲呼嘯。
心里只有一個(gè)聲音——蕭凜,你欠我的江山,我要親手拿回來(lái)。至于后悔?呵,
黃泉路上慢慢悔去吧。4.我踏出冷宮那日,滿(mǎn)城花燈如晝?!富屎竽锬?,請——」
內侍彎腰,笑得像只偷腥的貓。我抬手,指尖金甲劃過(guò)他下頜:「本宮喜歡聽(tīng)話(huà)的狗,
叫大聲些?!箤m人齊跪,呼聲震天。我著(zhù)絳紅蹙金繡鳳袍,裙擺拖過(guò)玉階,步步生風(fēng)。
眉心朱砂已結痂,像一簇不肯熄滅的火。春燈宴設在太液池。百官列座,燈影搖紅,
絲竹未起,目光已如刀。我入席,正對蕭凜。他穿玄色龍紋常服,金冠束發(fā),眸色深深,
看不出酒意?!讣螌?,」他舉杯,嗓音溫溫淡淡,「今日只談風(fēng)月,不論前塵?!刮逸p笑,
指尖掠過(guò)案上酒壺。壺蓋下,是我親手調的一盞「鴆」。無(wú)色,無(wú)味,卻足以試出人心。
我起身,金杯在握,步步走到他面前。眾目睽睽,我俯身低語(yǔ):「陛下,臣妾敬你?!?/p>
蕭凜垂眸,指腹摩挲杯沿:「若這是毒呢?」我挑眉:「那便與臣妾共赴黃泉?!?/p>
他低笑一聲,仰頭一飲而盡。酒液順喉而下,喉結滾動(dòng),像吞下一團火。我指尖微顫,
心跳倏地漏了半拍?!拐娓液??絲竹再起,觥籌交錯。我回到案前,酒入唇,
卻嘗不出滋味。燈影下,他側臉如玉,眼尾卻泛著(zhù)紅。他抬手,示意舞樂(lè )暫歇?!讣螌??!?/p>
他聲音不高,卻壓過(guò)滿(mǎn)殿喧闐:「過(guò)來(lái)?!刮姨嶂?zhù)裙擺,款步而去。他握住我手腕,
掌心滾燙:「陪朕賞燈?!固撼厣?,萬(wàn)盞蓮燈隨波。他忽地俯身,
在我耳畔低語(yǔ):「阿昭已死,朕只要你?!刮抑讣庖痪o,指甲刺入掌心。他聲音低啞,
帶著(zhù)酒意:「朕后悔了?!刮姨ы?,燈火映入他眼底,像兩簇幽火。我輕笑:「陛下,
酒喝多了?!顾麉s不松手,反而將我困于御廊陰影?!讣螌?,再給朕一次機會(huì )?!刮姨?,
指尖抵在他唇上:「陛下,春燈易冷,人心易變?!顾话?,低頭吻住我指尖。我抽手,